丽塔·海华丝和肖申克的救赎 Rita Hayworth and Shawshank Redemption




哈德利瞪着他。他的脸开始涨红,我知道这是个不祥的信号。三秒钟内他就要抽出他的警棍狠狠捅安迪的腹腔神经一下,那里是最大的神经束。对那里狠狠的击打能够致命,但他们一直打那里。如果没被打死也能让人瘫痪好一阵子。

"小子,"哈德利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拣起刷子否则让你脑袋着地。"

安迪还是平静地盯着他看。他的目光冷峻就像没听到这话一样。我真想跟他说一个经验教训,那就是永远不要显示你在听警卫谈话,永远不要打扰他们的谈话除非点到你名[那时候你就说出他们要你说的话然后闭嘴]。黑种人、白种人、红种人和黄种人都一样,因为我们在这里都打上了烙印。在监狱里人人都是被歧视的黑鬼,你如果想要从哈德利和格雷格·斯塔姆斯手下活下来的话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他们真的会干掉你的。在监狱里你是属于州政府的,如果你忘了这个情况就该你倒霉了。我认识丢了眼睛、脚趾和手指的囚犯,我还认识少了小弟弟尖端的人,他还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只少了那个。我想告诉安迪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算他退回来拣起刷子,晚上在淋浴室还有大麻烦等着他,估计是打断他的腿。用一包香烟或三块Baby Ruths糖就能让麻烦找到你。特别是我想告诉他别惹比现在更糟糕的麻烦了。

我所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铺沥青。跟其他人一样,我必须得先保护自己。

安迪说:"也许我搞错了,你是否信任你的妻子无关紧要。问题是你是否相信你的妻子会在你背后搞垮你?"

哈德利站了起来。Mert站了起来,Tim Youngblood也站了起来。哈德利的脸气的跟灭火器一样红,说:"你要数数你有多少根还没折断的骨头。你可以在医务室里数。Mert我们把这个狗娘养的扔下去。"

Tim Youngblood举起枪。我们剩下的人跟疯了一样拼命干活。太阳火辣辣的,哈德利和Mert真的要把他扔下楼去。杜福雷,囚犯编号81433-SHNK,将发生意外事故。太糟了。

他们扑上来抓住他。Mert抓住右手,哈德利抓住左手。安迪没有反抗。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哈德利那张红红的马脸。

"如果你能指望她,哈德利先生,"他用同样平静、沉着的声音说:"那就没理由你不能保留你每一分的遗产。最后比分,布赖恩·哈德利三万五千,山姆大叔零分。"

Mert已经开始把他往屋顶边缘拖了。哈德利却站住了。那一刹那,安迪好像是在他俩拔河比赛中间的一根绳子。然后哈德利说了:"等一下,Mert。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能指望你妻子,可以把钱给她。"安迪说。

"你最好说明白点,小子不然你完蛋了。"

"政府允许一次性赠与配偶金额的上限是六万美元。"

哈德利气势汹汹地盯着安迪:"不对吧,免税吗?"

安迪说:"免税,IRS[美国国税局]一分也不能碰。"

"你怎么知道这类事的?"

Tim Youngblood说:"他以前是个银行家,Byron。我想他应该能够……"

"你闭嘴,Trout,"哈德利看也不看对他说。Tim Youngblood脸红着闭了嘴。有些人叫Tim鲑鱼因为他的厚嘴唇和神经质的眼睛。哈德利仍然盯着安迪看:"你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妻子的机灵银行家。为什么我该相信像你一样鬼灵的银行家呢?想让我也被抓到这里敲石头?你想这样干不是吗?"

安迪安静地说:"如果你因为逃税关进监狱,你会进一所联邦监狱而不是肖申克。但你会没事的。免税赠与配偶是一个完美的合法路径。我经手过好几十……不,成百件了。这主要对做小生意的人或跟你一样发一小笔横财的人来说才有意义。"

"我想你在撒谎,"哈德利说,但他不是这个意思--你能看出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脸上显出他的情绪在高涨,一个几乎很淫荡的表情显示在布赖恩·哈德利的脸上。那是有希望的表情。

"不,我没撒谎。同样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去找个律师……"

"那些只会跟着救护车跑的高速公路强盗!"哈德利 咆哮起来。

安迪耸耸肩:"那去国税局。他们会免费告诉你相同的事情。实际上,你不需要我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调查整个事情。"

"你个狗娘养的。我不需要任何杀妻的聪明银行家来告诉我荞麦上哪里有熊粪。"

"你需要一个税法律师或一个银行家来安排你的赠与的事项,但你会破费,"安迪说:"或者……如果你有兴趣,我很乐意为你干这些事,只要一点报酬。报酬就是给我的工友们每人三瓶啤酒。"

"工友,"Mert迟钝地大笑。他拍着自己的膝盖。我真希望他在还未发现吗啡的世界里死于肠癌。"工友,真好玩。工友!你怎么不……"

"闭上你的臭嘴,"哈德利咆哮着,Mert闭了嘴。

哈德利又看着安迪:"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是说我只要求给我的工友们一人三瓶啤酒,如果这样很公平的话,"安迪说:"我想当一个人在春天到户外干活的时候能喝瓶啤酒的话会更感到自己是个人。这只是我的观点。顺理成章的你也会得到他们的感激。"

我后来跟一些同在现场的人谈过--他们中间有Rennie Martin,Logan St Pierre和Paul bonsaint--我们都看到了同样的事情……感到了同样的事情。突然是安迪占了上风。尽管哈德利屁股后头有枪,手上有警棍,他的朋友格雷格· 斯塔姆站在他后面,整个监狱的高层站在斯塔姆斯的后面,整个州政府的权威站在他们后面,但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切都无关紧要了,我感到我的心要跳出胸口,自从1938年卡车载着我和其他四个人进到监狱大门以后还从没有这种感受。

安迪仍然用冷酷、冷静、平静的眼睛盯着哈德利,后来我们都认为这不仅仅是三万五千美元的事情,后来我把这个场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安迪只是在压迫他,就像一个强壮的男人把一个虚弱的男人手腕掰到桌子上一样。哈德利很轻易地就能占到上风,他可以叫Mert把安迪扔下楼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

"如果你要我能给你啤酒,"哈德利说:"工作时候喝啤酒感觉可不好。"他甚至试图让声音变的宽宏大量一点。

"我只是给你一点国税局烦不到你的建议,"安迪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哈德利的眼睛。"如果你确信就把钱赠与你妻子。如果你担心她会在背后捣鬼,我们能走另一条路……"

"捣鬼?"哈德利粗鲁地笑了:"捣我的鬼?银行家先生,即使她在一列货车旁边走过,我不点头她还是不敢放屁的。"

Mert,Youngblood和其它看守发出讨厌的笑声。安迪没露出一丝微笑。

"我将为你填表,"他说:"你可以从邮局拿到表格,我填好后你签个字就行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合适宜,哈德利长吸一口气。然后他瞪着我们其他人咆哮起来:"你们这群龟儿子看什么看?妈的快去工作!"他回过来看着安迪:"你跟我来,小子。仔细听好:如果你敢耍我,这周结束前你会发现你在淋浴间里追着自己的脑袋跑。"

"是的,我明白。"安迪和缓地说。

他确实明白。后来证明,他比我和其他人明白的都多。

铺完屋顶沥青的最后一天,那是1950年的一个春天,早晨10点,干活的囚犯们坐着,喝着由肖申克监狱最心狠手辣的看守提供的Black Label啤酒。啤酒温温的,但仍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我们坐着,喝着,感受洒在我们肩膀上的阳光,就连哈德利脸上那半消遣半轻蔑的表情[就好像他在看猩猩喝啤酒一样]也影响不了我们。我们喝了20分钟,在这20分钟里我们感到自己像个自由人。我们就像在为自己的房顶铺沥青喝自家的啤酒一样。

只有安迪没有喝。我告诉过你他的习惯。他在阴凉处坐着,手垂在双膝中间,微笑着看着我们。很多人记住了他的那个样子,很多人在安迪·杜福雷面对布赖恩·哈德利的时候也在场。我想大概有9、10个人吧。但是如果你相信我说的话,到了1955年,有两百个人记住了安迪,也许更多……

所以,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人还是一个沙砾里的珍珠那样的传奇?如果你要我给你一个坦白的回答,我必须说答案介于两者之间。我所确信知道的是安迪·杜福雷和我以及其我进监狱之后认识的人不一样。他私自夹带了500美元进来,这个家伙想好了要从外面弄点东西进来。也许是想消遣,也许是感到自己最后会胜利……也许仅仅是想在这灰墙内感受点自由。这是一种他内在的火光。我只知道这个灯光熄灭过一次,这是这个故事的另一部分。

到了1950年--也许你还记得那一年Bobby Thompson在赛季末打出了一记著名的本垒打--安迪和姐妹帮的麻烦已经结束了。斯塔姆斯和哈德利放出话来:如果安迪来到他们或看守身边,在内裤上有一丁点血迹的话,那么肖申克姐妹帮的所有姐妹晚上会带着头疼睡觉。正如我所说,他们不敢违抗命令,反正总有十八岁的偷车贼或纵火犯或一些打孩子的人供他们发泄。在屋顶刷完沥青之后,安迪和姐妹帮再也没有瓜葛了。

然后他去图书馆接替一个叫Brooks Hatlen老囚犯的工作。Hatlen在图书馆工作要追述到20年代后期了,因为他有一个大学学位。尽管Brooksie学的是动物管理[货真价实的],但有学位在普遍都是低层次人比如肖申克这样的地方还是很稀少的,如同乞丐一样,总不能选择太多吧。

Brooksie是在一场纸牌游戏输了之后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进来的,那时侯Coolidge[柯立芝,第30任美国总统]还是总统。他在1952年被假释。像往常一样,智慧的州政府让他在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一分子的机会消失很久以后让他离开了监狱。他68岁了还有关节炎,他蹒跚地走出监狱大门时候,穿着一套波兰衣服和法国鞋子,假释证在一个口袋,Greyhound[灰狗长途汽车]汽车票在另一个口袋。他是哭着离开的。肖申克是他的全部世界。Brooks对前面的路就像13世纪的水手对Western Sea一样迷信。在监狱里,Brooksie是一个挺重要的人。他是图书管理员,是个受过教育的人。现在如果他到Kittery图书馆找一份工作,人家甚至连图书证也不会给他。我听说1952年他躺在一家贫穷老人开的养老院里,在那里他撑下去的时间比我估计要长半年。好吧,州政府从Brooksie身上得到了补偿。他们训练他喜欢上了这个窝然后把他踢走。

安迪接过了Brooksie的工作,他干图书管理员干了23年。他用对付哈德利那样的意志来要求为图书馆添加东西,,我眼见着他把一间小屋子[里面满是松节油味道,因为从1922年以来一直是油漆贮藏室,还不通风]里排满了Reader's Digest Condensed Books[读者文摘精华本]和National Geographies[美国国家地理]从而变成了新英格兰最好的监狱图书馆。

他一步一步来。他在门外挂了只建议箱,耐心地去除了那些试图幽默的建议比如More Fukboox Pleeze[请多弄点书来]和Escape in 10EZ lesions[逃跑的十种捷径]。他卖掉了犯人们很关心的东西(这里应该指黄色图片和小说)。他给纽约的三家大的图书俱乐部写信并得到了两家的回音,The Literary Guild和The Book of the Month Club以打折价给我们寄来所有他们的选择书目。他发现在囚犯中很渴望看到例如肥皂雕刻、木匠活、变戏法和纸牌游戏的书,他就想方设法弄来。他还保留有一箱崭新的平装本,非常仔细地借出去并确保它们被还回来,尽管如此,每一本这样的书都很快被读旧了。

1954年他开始给Anugusta(奥古斯塔,缅因州首府)的州议会写信。那个时候斯塔姆斯已经是监狱长了,他假装把安迪当成某种吉祥物,经常来图书馆与安迪攀谈,有时候甚至用一只胳膊搂住安迪做亲热状。他这样没能骗过任何人。安迪·杜福雷不是任何人的吉祥物。

他告诉安迪也许在外面他是个银行家,但那段生活已经过去了,他最好面对在监狱里的生活。Augusta的共和党议会关心的是:在监狱及其修缮方面只能把纳税人的钱花在三个方面,一是建更多的墙,二是建更多的电网,三是招纳更多的警卫。斯塔姆斯宣称,州议会认为在Thomastan、肖申克、Pittsfield和South Portland的监狱都是地球上的糟粕。他们日子过的苦?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就让他们继续过苦日子吧。就像面包上爬了几只象鼻虫,不是太糟糕了吗?

安迪镇静地微笑着问斯塔姆斯如果每年向一堵混凝土墙浇一滴水,一百万年后会怎样?斯塔姆斯大笑着拍拍安迪的背:"你可没有一百万年好活啊,老弟,但如果你打算这样干,我相信你会很乐意干的。你继续写你的信吧,只要你出邮票,我愿意给你邮寄。"

安迪这样做了,他笑到了最后,尽管斯塔姆斯和哈德利没看到安迪为图书馆基金的请求信石沉大海,但1960年他接到了一张两百美元的支票--议会可能希望这样他就能不来烦他们了。没用的。安迪感到他终于把一只脚插进门内了,于是他增加了一倍努力,每周写两封信而不是一封了。1962年他得到了四百美元,而且接下来的十年间每年图书馆还固定得到七百美元。1971年这笔钱增加到了一千美元。也许这跟一个小镇图书馆的资金比起来还是太少,但一千美元可以买很多回收后的Perry Mason[佩利梅森探案]和Jake Logan Westerns[西部小说作家]的书了。到安迪离开的时候,你能进入图书馆[已经从原来的油漆间扩大到了三间房间了]找到你想要的所有图书。如果你没找到,试试跟安迪一样努力吧。

现在你会问我这一切是否只是因为安迪告诉布赖恩·哈德利怎样免税获得遗产。是,也不是。你大概能自己看出发生了什么。

现在流传着肖申克有了自己的金融奇才。在1950年春末和夏天,安迪为两名想确保自己孩子上大学的看守建立了信用基金,他给那些投资股票的人一些建议[那些人后来干的真不错,其中一个提前两年就能退休了],如果他没给监狱长做减税顾问才怪呢。1951年三月,安迪为肖申克一半的看守做返税申请,1952年,他为几乎全体看守做。他的报酬就是囚犯所能得到的最宝贵的东西:一点点善意。

后来,在格雷格·斯塔姆斯得到了监狱长的位子以后,安迪变的更重要了,但我只能告诉你我猜的东西。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我只能猜了。我知道有些囚犯是受到特别关照的--他们牢房里有收音机,特殊的受探访权利,等等。他们在外面有人付钱让他们得到这些特权。这些外面的人就是囚犯口中的"天使"。如果有人被免去了星期六下午在电镀工厂的工作你就知道这个人有个天使在外面花钱关照他了。通常的方法是天使给某些中层看守行贿,然后这些看守就拿钱上下打点。

后来汽车修理厂的回扣事件让原监狱长杜汉垮台了,这种行贿行为有一阵子开始转到地下,到了50年代末却盛行起来。有些为监狱工作的承包商不时的对监狱高层行贿,设备被洗衣房和电镀车间以及冲压厂[1963年建立]采用的公司也是这么干的。

到了60年代末,毒品交易开始盛行了,监狱管理层也卷了进去,他们投入的每一元钱最终汇成违法收入的河流。钱既不能象在真正的大监狱比如Attica或San Quentin那样迅速转手,而且这些钱也不是小数目。所以不久以后钱就成了一个问题。你不能把钱塞进口袋然后用这些皱巴巴的一捆捆的20美元或10美元来为自己的后院修一座游泳池。无疑你要越过这个槛:必须解释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的解释不能令人信服的话,你就会给自己找来麻烦。

这就需要安迪的服务了。他们把他从洗衣房调到图书馆,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一点也没让他离开洗衣房。他们仍然让他做洗涤的工作,只不过不是洗衣服了而是洗黑钱。他把钱分散着用来买股票、债券、免税的地方公债,数不胜数。

在电镀厂房顶事件发生10年后他曾经告诉我他做的事情很干净,他没有良心上的问题。没有他这些丑行也会继续。他接着说:他没要求被送进肖申克,他是个走了霉运的无辜的人,不是传教士也不是社会改良家。

"另外,Red,"他微微裂开嘴笑着对我说:"我在这里做的跟在外面做的事没什么大的区别。我给你一个愤世嫉俗的观点:帮助一个公司或个人得到好处的金融财政专家的数量是与相关的受损失的企业员工或个人的数量成正比的。管理这个地方的人很愚蠢,是个残忍的魔鬼。统治外面世界的人也是残忍的魔鬼,但他们碰巧没那么蠢,因为外面的能力标准要比这里高一点。不多,就高一点。"

"但是那些毒品,"我说:"我不想评论你的工作,但它们让我紧张。他们现在搞的太多了。我一点不喜欢这些,永远不。"

"是,"安迪说:"我也不喜欢,永远不。但我也不是瘾君子。我不推销毒品。我没把它们带进来,我不卖它们。大多数都是看守在卖。"

"但是……"

"是的,我知道。总有个底线。总有些人不愿意手全是肮脏的。那叫做圣徒,圣徒就是鸽子能停在你的肩膀在你衬衫上拉大便。另一个极端是彻底堕落,为了钱可以交易任何东西--枪支、小刀,管它什么。难道没有看守走过来跟你交易的吗?"

我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次了。毕竟你是个能弄到东西的人,如果他们点名要你给他们的收音机弄一个九伏电池或一包大麻烟,你就得安排他们见能弄到这些东西的人。

"当然有了,"安迪说:"但你不会那么做。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知道还有第三种选择。在圣徒和堕落之间还有个能选择的办法。干几件坏事但坚持自己的善意。我猜你用来判断你干的事是好还是坏的标准是晚上睡的有多香以及你梦见了什么。"

"善意,"我笑着说:"我知道,安迪。一个这样的家伙马上会下地狱的。"

"你不相信吗?"他阴沉了下来。"这里是地狱。肖申克就是地狱。他们卖毒品而我告诉他们怎样处理得来的钱。但我仍然拥有图书馆,我知道有20多个人在里面学习知识好通过高中等级考试。也许当他们出去的时候能慢慢自立。1957年当我们需要第2间屋子的时候,我得到了因为他们想让我高兴。我是个廉价劳动力。这就是交易。"

"你也得到了你自己的私人天地。"

"是的。我喜欢这样。"

监狱人口在整个50年代都是缓慢的增长,到了60年代却是爆炸式的增长,美国每所大学的孩子都想尝尝麻醉品因此受到了荒唐的惩罚。但在那些时候,安迪除了一个高大沉默叫Normaden的印地安人[像所有在肖申克的印地安犯人一样,他被叫做酋长]以外一直没有室友,而Normaden也没待几天。许多长期犯认为安迪疯了,但安迪只是微笑着。他独自生活而且他喜欢这样……正如他所说,他们喜欢让他高兴。他是个廉价劳动力。

监狱生活是缓慢的,有时候你会觉得是停止的。但就一直这么过啊过啊。乔治·杜汉的离开掀起了报纸的头条高嚷着"丑闻"和"中饱私囊"。斯塔姆斯接替了他,以后的六年里肖申克成为了地狱。在格雷格·斯塔姆斯时代,医务室的床和禁闭室都塞的满满的。

1958年的某天我从牢房里一面小小的用来刮胡子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回望着自己。回想起1938年的那个一头浓密红发,带着半疯狂的自责想自杀。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了。红头发已经半灰,发线开始后退了。眼角也有了鱼尾纹。那天我看到镜子里是一个老人,等待被释放的那天。这吓坏了我。没人想在监牢里变老。

斯塔姆斯于1959年跑路了。有几个调查记者在监狱周围晃荡,其中一个甚至用假名在监狱里待了四个月试图揭穿真相。他们已经再次准备写"丑闻"和"中饱私囊"了,但在他们行动之前,斯塔姆斯溜掉了。我能理解他。如果他被判有罪他会被关在这里。如果这样,他活不过5小时。布赖恩·哈德利早两年就走了。那个王八蛋得了心脏病提前退休了。

安迪没有被卷入对斯塔姆斯事件的调查中。1959年初,任命了一个新的监狱长,一个新的助理监狱长和一个新的看守头目。接下来的8个月,安迪又成为一名囚犯了。在那个时候Normanden与安迪同住,他是个高大的印地安混血儿。所有事情重新开始了。Normaden搬走了,安迪再次独居。监狱长的名字换了,但非法交易却没停止。

我曾与Normaden谈过安迪。"好伙计,"Normaden说。很难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因为他是兔唇和腭裂,他的话都是半喷半溅出来的:"我喜欢那里。他一点也不好玩,但他不希望我在那里。"他耸了耸肩:"我很高兴离开。那牢房风很大。所有时间都是冰冷的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东西。好吧。好人,但不好玩。风大。"

丽塔·海华丝的海报一直挂在安迪的牢房里直到1955年,如果没记错的话后来那张是Marilyn Monroe[梦露],就是那张The Seven Year Itch[七年之痒]里她站在地铁口,裙子被暖风吹起的情景。Marilyn一直挂到1960年,当安迪将她替换成Jayne Mansfield的时候,Marilyn的画被仔细地包好了边角收藏起来。Jayne是一个大波女郎。在一年后她被一个英国演员,也许是Hazel Court,我不确定,代替了。1966年也被Raquel Welch代替了。Raquel在安迪那里悬挂了创纪录的六年。最后一张海报是美丽的乡村摇滚女歌手Linda Ronstad。

我曾经问他这些海报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他给了我一个很奇怪的眼神说:"为什么?它们对我来说和对其他囚犯来说是一样的,自由。如果你看着这些漂亮女人你会感觉你几乎……不是非常,是几乎能自由地跨过这幅画走到她们身边。我想我为什么最喜欢Raquel Welch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她站立的那片海滩。看上去她好像在墨西哥的什么地方。那个地方非常宁静,一个人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在想什么。你没对这幅画有同样的感觉吗,Red?就是你几乎可以跨过这幅画?"

我说我从来没有这个感觉。

"也许某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意思。"他说,他是对的,很多年后我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意思……那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Normaden和他所说的安迪的牢房里很冷的那句话。

1963年四月初到五月末,有件可怕的事发生在安迪身上。我告诉过你他有着包括我在内的其它囚犯所缺乏的品质。这种品质叫做镇定或是心平气和的感觉,也许这样持久不可动摇的信念可以使恶梦达到终结。不管你怎么说,安迪·杜福雷一直能坚持自我。

他身上没有那种经常折磨其他人的那种突如其来的绝望,你从来看不到他感到无望,但1963年晚冬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时侯我们又有了一个新的监狱长叫塞缪尔·诺顿[萨姆uel Norton]。Cotton Mather[新英格兰清教徒、神学家科顿马瑟]和Increase Mather[科顿马瑟的父亲也是清教徒牧师]跟萨姆·诺顿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很愉快。据我所知,没人看到过他裂嘴笑。他在Eliot的Baptist Advent教堂待了30年。他作为我们这个快乐的大家庭的首领推出的创新就是确保每一个进来的犯人有一本New Testament[圣经新约]。他的桌子上有一小块铭牌,柚木做的镶嵌着金字"CHRIST IS MY SAVIOUR"[基督救我]。墙上有块由她妻子做的刺绣,刺着"HIS JUDGMENT COMETH AND THAT RIGHT EARLY"[天谴必至,且为时不远矣!]。最后这个让我们的心跌到了冰点。我们觉得裁决已经有了,我们愿意作证石头不再隐藏我们,死亡的树也不再给我们掩蔽[the rock would not hide us nor the dead tree give us shelter:]。他对每件事都要引用圣经。无论何时如果遇到他那样的人,我的建议就是对他裂口笑同时用双手保护你的要害。

医务室的人数比格雷格·斯塔姆斯当政期间少了,据我所知月黑风高的杀人行为也少了,但这并不是说诺顿不爱好惩罚。禁闭室里一直人满为患。人们不是因为被体罚掉了牙齿而是因为饮食。现在面包和饮水被叫做谷物和阴沟水。 这个人是我看到的高层中的衣冠禽兽。我前面告诉你的非法交易又开始盛行,不过萨姆 诺顿却在里面插了一脚。安迪都知道,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已经成为挚友了,所以他也告诉我一些。当安迪谈到这些的时候,那种开心、好奇的表情就没有了,当他谈到那些丑陋的食肉动物干的肮脏丑陋的事之后,他的脸充满是更多的滑稽而不是恐惧。

你也许在十六、七年前看到过,诺顿监狱长建立了"从内到外"['Inside-Out']的制度,这甚至登上了Newsweek[新闻周刊]。新闻界看来这是一项真正的进步。让囚犯们出来砍伐树木,修路搭桥,造地下室。诺顿叫它"从内到外"还被新英格兰的每一家Rotary and Kiwanis俱乐部[美国工商人士的一个俱乐部]请去解释含义,尤其是他的照片登在新闻周刊上以后。囚犯们称这个制度为"拦路抢劫"['road-ganging'],但据我所知他们中没一个人被邀请到俱乐部发表他们的观点。

每当在州高速公路上拌水泥、挖排水沟或铺设新管路的时候,诺顿都在场。需要解决很多问题比如人力物力等。但他自有办法。建筑业对诺顿的"从内到外"的制度害怕的要死,因为囚犯的劳动力和奴隶一样,无法与其竞争。所以当他当上肖申克的监狱长15年的时候,无数装的满满的薄信封偷偷塞给了他。如果一个信封里装的数目不满他的意,他就在这个项目上喊出高价竞标,或者宣传他的"从内到外"的犯人在别处干的是多么的好。我总是奇怪诺顿怎么没有在马萨诸塞[Massachusetts]州某处的高速公路上被人发现手捆在背后,头上中了六颗子弹,躺在他的雷鸟车后备厢里。

不管怎么说,就像那首老爵士乐歌唱的那样,我的上帝,多少钱滚滚而来。诺顿肯定同意那条清教徒的老格言:认出上帝最宠爱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检查他们的银行帐户。

安迪·杜福雷在诺顿干的事里充当着他的左膀右臂和沉默的助手。监狱图书馆是安迪所有财富的抵押品。诺顿知道这一点并利用这一点。安迪告诉我诺顿最喜欢的一句格言就是:One hand washes the other。所以安迪给他又好又实用的建议。我不确定他是否掌管着诺顿的"从内到外"制度,但我确定他为那个婊子养的处理财务。他提好意见,提实用建议,钱滚滚而来……婊子养的!图书馆因此进来一套全新的汽车维修手册,崭新的格罗里埃式装订的百科全书[Grolier Encyclopedias]以及怎样通过学校成绩测试的参考书。当然,还有更多的Erie Stanley Gardeners和Louis L'Amours。 我确信这一切是因为诺顿不愿意失去他的左膀右臂。更进一步猜测:是因为他害怕安迪如果出狱会咬出他。

我东一块西一块的拼凑出整个故事,有些是从安迪那里知道的,但不是全部。他从来不想跟我说这些,我不怪他。其余的部分我是从好几个不同的来源知道的。我曾说过囚犯跟奴隶一般,但他们看上去是哑巴其实耳朵是竖着的。我知道了故事的前因后果和中间,我要告诉你完整的故事也许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安迪在一个阴冷、压抑的地方呆了十个月。我认为安迪直到1963年遇到了可爱的鬼东西托米·威廉姆斯[Tommy Williams]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不知道后果是多么的可怕。


下一页 | 上一页 (3/7)

Valid XHTML 4.01 / Valid C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