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wshank Redemption



有一个叫Kendricks的,50多岁,借了我一笔钱,4年后才还清。他经常给我说些有趣的消息,干我们这行,不勤于打听消息就没法干下去。kendricks是个打印员能看到档案纪录。

他告诉我委员会1957年对安迪·杜福雷案子的投票是7:0反对假释,1958年是6:1,59年是7:0,60年是5:2。后来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十六年后他仍然被关在第5层第14号牢房里。到了1976年他58岁。也许他们能发善心让他在1983年出去。. 他们给你点希望,但无论如何他们终究要将它夺走,也许他们某天手一松,但是……听着,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Sherwood Bolton。他在牢房里养了一只鸽子。从1945年直到出狱的1953年他都养着它。他不像Alcatraz[监狱名]里的养鸟人,他只是养只鸽子罢了。他叫它杰克[Jake]。在他被释放的前一天他放飞了杰克。但在Sherwood Bolton离开我们这个欢乐的小家庭后一星期,我的一个朋友在放风操场西边角落[那也是Sherwood经常溜达的地方]对我说:"Red,那不是杰克吗?"。确实是,那只鸽子已经死翘翘了。

我记得安迪·杜福雷第一次来找我帮他弄东西,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要弄的不是丽塔·海华丝,那是以后的事。1948年夏天他要我弄的是别的东西。

我的许多交易都是在放风操场成交的,这次也一样。我们的操场很大,比许多其它监狱的操场要大。操场每边90码长。北边是外墙,每个角有一个警卫塔。上面的警卫装备着望远镜与机枪。大门就在北边。卡车上货点在操场南边。一共有五个。肖申克在工作日里是很繁忙的,运货进来运货出去。我们的电镀厂有生产许可证,一个大的工业洗衣厂为监狱以及kettery Receiving医院和Eliot疗养院洗衣服,一个大的自动化修车间由懂机械的囚犯为监狱、州和市政府修理车辆,不用说,狱警、官员和那些假释委员会的人的车也在这里修理。

东边是一堵布满又小又窄的窗户的石墙。第5层牢房就在墙的另一侧。西边是管理办公室和医院。肖申克从来没有装满囚犯,1948年只容纳了2/3的容量,但任何时候操场上都有大约80到120个囚犯玩足球或棒球,掷色子,相互聊天或私下交易。星期天这里人更多,要是有女人的话简直就像一个节日的集会。

安迪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是星期天。我刚和Elmore Armitage谈完,他经常帮我弄东西。我当然知道安迪是谁。据说他又势利又冷酷。人们包括Bogs Dismod都说他一看就是惹麻烦的,Bogs是一个狠角色。安迪没有室友,我听说是他这样请求的,尽管第5组牢房的单人间比棺材大不了多少。但我在我亲自判断一个人之前我决定不理会谣言。

他说:"你好,我是安迪·杜福雷。"他向我伸出手我握了一下。他不是一个讲客套的人,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是能弄到东西的人。"

我同意。

"你怎么做到的?"安迪问。

我说:"有时候东西自己就到我手上了。我解释不了,也许因为我是个爱尔兰人。"

他微笑了一下:"你能给我弄个雕刻石头的凿子吗[rock hammer]?"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想要?"

安迪看上去很惊讶:"你总是要问人弄东西是来干什么的吗?"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得到了势利的名声,但我从他的问题里感到了一丝幽默。

我说:"告诉你,如果你想要把牙刷,我不会问问题。我只给你出个价。因为一把牙刷不是违禁的武器。"

"你对致命的武器很敏感吗?"

"是的。"

一个老式的裹着布的棒球飞向我们,他迅速转身在空中接住了它。这个动作就是Frank Malzone[棒球明星]也会骄傲的。安迪手腕一扬把球扔回来的方向。我能看到许多人偷偷在注视我们,也许警卫也在看着。我丝毫不画蛇添足地说任何监狱里都有重量级的人物。小监狱有4、5个,大的有2到3打。肖申克里我算一个,我想安迪·杜福雷画了不少时间来打听,他也许知道了,但他不会拍我马屁,我对他这样做表示敬意。

"很公平。我告诉你那是什么以及用来干什么用的。一个雕刻石头的凿子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镐,但没那么长。"他举起手分开一英尺比画着,我第一次注意他的指甲是多么整齐。"有一段非常锋利另一端很钝。我想要它因为我喜欢石头。"

"石头,"我重复着说。

"来,蹲下。"他说。

我感到好笑。然后我们像印第安人一样蹲下。

安迪抓了一把操场上的土然后用他整洁的手拨弄着,小石头拨到左边,一两个闪亮的石头挑出来,剩下的都是暗淡的不起眼的。其中的一个是石英石,但没有把它弄干净之前只是暗淡的。安迪弄干净了它扔给我,它发出乳白色的光泽。我接住然后认出了它。

"石英石,对,"他说:"看,还有云母,页岩,花岗岩。这里有石灰石,他们来自挖开的山的那一侧。"他把石头扔了拍了拍手,说:"我是一个石头收集家。至少……我以前是。我想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重拾爱好。"

"在操场上进行周末远征?"我站起来问。这是一个傻主意,但……看着这个小小的石英让我的心里一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是和外面时间的一个小小沟通。

"有周末远征总比没有强。"他说。

我回应着:"你可能计划着把凿子插进某人的头骨里。"

"我在这里没敌人。"他平静地说。

我笑了:"没有?等着瞧吧。"

"如果有麻烦,没有凿子我也能解决。"

"也许你想逃跑?挖开墙?因为……"

他安静地笑了。当三个星期后我看到了岩石凿子后我知道他为什么笑了。

我说:"你知道,如果有人看到你有这个,他们也许会没收的。如果他们看到你有个勺子他们也会没收的。"

"哦,我相信我能干的更好。"

我点了点头。这就不是我的事了。一个人找我是为了弄东西,是否他能保存住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要多少钱?"我问。我开始喜欢他的平静和低调了。当你在嘈杂声中过了10年以后,你就开始对夸夸其谈的人和大嘴巴们厌烦了。是的,我承认我开始喜欢安迪了。

"在商店里卖8美元。"他说:"但我知道你的要价不止这个。"

"通常我加10%,但有些危险品我要的更多。对你所要的小玩意需要多点钱来疏通渠道。10美元吧。"

"就10美元。"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有10美元吗?"

他平静地回答:"我有。"

很久以后我发现他有超过500元。他把钱带了进来。当你进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会有一个狱警让你弯腰检查你的肛门--但那时候有许多肛门要检查,如果不仔细检查的话,可以夹带进很多东西进来而不被看到,除非狱警带着橡皮手套来检查。

"好的。"我说:"你知道如果被抓住你该说什么。"

"我想我知道。"他回答,我发觉他的灰眼睛一闪,表明他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个举动很轻微,表明了他的爱说反话式的幽默。

"如果你被抓,你要说你拣到它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会把你关禁闭三、四个星期……当然你的玩具会没收,你的纪录上也写了一笔。如果你把我供出来,我们再也不会交易。了。哪怕是一双鞋带。我会找些人来找你麻烦。我不喜欢暴力,但你要理解我的处境。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那会毁了我的。"

"是的。我知道,我理解,你不用担心。"

我说:"我从不担心,在这个地方担心也没用。"

他点了点头走开了。三天后在洗衣房早间休息的时候他到操场上走近我。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朝我看,但像变魔术一样塞给我一张10美元纸币。他是那种手脚灵活的人。我得到他要的凿子后在我的牢房里放了一晚,正象他所说的那样这不是个逃跑的工具[我想一个人要花600年才能用这个在墙上挖开一条道],但我仍有点忧虑。如果用锐利的一端敲某人的脑袋,那人肯定玩完。而且安迪已经和姐妹帮[the sisters]有麻烦了。我希望他不是想用凿子干这事。

最后我决定相信我的判断力。第2天清早,在起床号响前20分钟,我我把凿子和一包骆驼香烟塞给Ernie,这个老家伙从1956年开始就被放出来清扫第5层牢房了。他迅速把这些塞进外套,什么也没说,7年里我再也没见到这把凿子。

接下来的星期天,安迪又来到操场,经过我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他的右眼肿了,一边面颊上有一道很重的划伤。他和姐妹帮有麻烦了,但他从不提到他们。他说"谢谢。"然后走开了。

我好奇地望着他。他走了几步,看着地上,顿下去然后拣起一些东西。囚服,除了那些机械工以外都是没口袋的。但是有办法绕过规定,那块小石头消失在安迪的袖子里却没掉出来。我欣赏这个……我欣赏他。除了他的麻烦,他一直在过自己的生活。很多其他人都没有或即将没有或不能过自己的生活,包括许多那些没进监狱的人。我注意到,尽管他的脸好像被龙卷风刮过一样,他的双手仍然干净整洁,指甲保养的很好。

接下来的半年我很少见到他。安迪孤独地过着日子。


现在说说姐妹帮。

在许多报道里他们被称做"bull queers"."jailhouse susies"后来又有时髦的说法"killer queens"。但他们一直就是姐妹帮。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其它名字也没什么区别。

那些日子里在大墙内有许多鸡奸犯,那些刚进监狱有着年轻的面孔、体型瘦长,长的不错且容易上当的新囚犯最不幸。还有同性恋,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有些人离开异性了就没法活只好转向同性。于是两个人变成彻底的同性恋,尽管我常怀疑他们回到自己的妻子和女朋友身边后会怎么样。

监狱里还有许多"转变"的人。用时下的说法就是"go gay"和"come out of the closet"。大多数人[但不总是]的人还是异性恋,而且他们的欲望很强烈。

轮到姐妹帮出场了。

他们之于监狱社会就像是强奸犯之于墙外的社会。他们都服长期刑,犯的重罪。他们手下的牺牲品都是弱小,没经验……或者是像安迪·杜福雷那样看上去好欺负的。他们的猎场是澡堂,洗衣房的洗衣机后面的狭窄通道,有时候在医务室。强奸不止一次发生在礼堂后的贮藏室里。他们经常是用暴力征服,其实只要他们乐意,对方本来是乖乖就范的。那些"转变"过的囚犯见到姐妹帮里的一个就像年轻女孩遇到Sinatras[著名歌手],Presleves[猫王]或雷德福[著名演员]一样。但姐妹帮的乐趣就在使用暴力……我猜将来也是一样。

由于他体型小,长的不错[可能是因为那种我欣赏的很自我的气质使然]姐妹帮从他第一天进来开始就追逐他了。如果这是一个童话故事,我会告诉你安迪奋起反击直到他们不再惹他。我希望这是事实,但这不是。监狱不是童话世界。

第一次针对他的骚扰是在他加入我们这个快乐的肖申克家庭的三天后,洗澡堂里。只是很多拍拍挠挠。在他们真正行动前他们要估计一下你的实力,就像鬣狗寻找牺牲品的弱点一样。 安迪甩开那个巨大笨拙的姐妹帮成员Bogs Diamond还打破了他的嘴。警卫在事态扩大以前干预了,但Bogs发誓要得到他,后来他得手了。

第二次是在洗衣房的洗衣机后面。这些年来在那个狭长、尘土飞扬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警卫们知道那个地方也随它去。灯光暗淡,堆满了洗衣粉和漂白剂,还有一些Hexlite催化剂,如果你的手是干的就无害如果是湿的话就跟电池里的酸液一样有害。警卫们不喜欢去那里。那里没有空间保护自己,他们第一件学的事就是决不要到一个囚犯能伤害你而你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地方。

Bogs那天并不在场,但Henry Backus在。他从1922年开始就在洗衣房当领班,他告诉我说他的四个朋友在场。安迪用一铲Hexlite镇住了他们一会儿,他威胁说如果他们靠近就要把催化剂撒到他们眼睛里。但他试图夺路而逃的时候拌倒了。他们得手了。

我想轮奸的过程多少年来都没变。这正是那四个"姐妹"对安迪所做的。他们把他按倒在一个变速箱上,在强奸的时候用一把飞利浦[Philips]螺丝刀对准他的太阳穴。那样会让你的肛门撕裂,但没那么糟糕--你问我是不是在说自己的经历?--我希望我没有。你会流一点血。但如果你不想让某个小丑问你的情况,想活动活动,就得撕点卫生纸垫在内裤后面直到流血停止。这个流血很像月经,持续两到三天,一滴滴流下来然后停止。除非他们对你做更残忍的事,否则没什么害处。没有生理上的后遗症--但强奸就是强奸,最终你会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思索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安迪用他的方式独自承受这一切。他必须得出其他人早已得出的结论,那就是对付姐妹帮只有两条路:跟他们拼然后屈从或仅仅是屈从。

当Bogs和其他两个人在洗衣房事件一周后来找他的时候他决定拼下去[据当时在场的Ernie说,Bogs说:"我听说你被开苞了。"],他与他们扭做一团。他打破了一个叫Rooster MacBride的人的鼻子。那个人是个笨拙的农夫,他把他的继女殴打至死。我很高兴地补充一句,Rooster死在肖申克里面。

其他三个得手了。完事后,Rooster和另一个王八蛋--可能是Pete Verness但我不能完全确定--强迫安迪跪下。Bogs Diamond站在他面前。他有一把珍珠柄的剪刀,柄的两侧刻着Diamond Pearl字样。他打开剪刀说:"我要掏出我的小弟弟了,先生,你要吞下它。吞完了我的你要吞Rooster的。我觉得你弄破了他的鼻子,他应该得到点补偿。"

安迪回答:"你塞进我嘴巴里的任何东西都会没有的。"

Ernie说当时Bogs看着安迪似乎觉得他疯了

他对安迪慢慢地说,就像安迪是个傻小子:"你没明白我说的话。你敢做任何事的话我就把这八英寸的铁条戳进你的耳朵。明白了吗?"

"我明白你说的话。我想是你没明白我说的话。我会咬任何你放进我嘴里的东西。我想你可以把剪刀戳进我的脑袋,但你该知道突如其来的脑部伤害会导致受害者大小便失禁……和咬紧牙关。"

老Ernie说,他抬头看着Bogs,用他的方式微笑着,就像这三个人是在和他讨论股票和期货而不是如何折磨他。就像他正穿着他的三件套式的正装而不是裤子掉在脚踝上,鲜血沿着大腿流下,跪在这肮脏的地板上。 "事实上,"他继续说,"我知道那种下意识的咬有时候是如此强劲以至于不用撬棍别想把受害人的嘴撬开。" 1948年2月末的那个晚上,Bogs没有往安迪的嘴里塞任何东西,Rooster MacBride也没有,后来据我所知再也没有其他人这么做。那三个人把安迪打的奄奄一息,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单间。安迪和Rooster MacBride顺道还被送进了医院。 他们对安迪折磨了多少次?我不知道。我想Rooster在被夹板夹住鼻子一个月期间失去了他的兴趣,Bogs Diamond在那个夏天突然离开了。

事情很奇怪。六月初的一个早晨,Bogs没出来吃在自己的牢房里被发现,被揍得很惨。他没说谁干的也没说为什么,但以我的经验,一个狱警能被贿赂到做除了给囚犯搞枪以外的任何事情。他们的薪水过去和现在都不高。那时候没有电控系统,没有闭路电视,没有控制整个监狱的总开关。1948年那时候每层囚犯室都有自己的看守。贿赂一个看守就可以很容易的让随便什么人--也许两到三个人--进入到Diamond的囚室。

当然这样的活要花费很多钱。当然不是外面的价格。监狱经济学范围很窄。在这里你有一块钱相当于外面的二十块。我想干掉Bogs这件事要化费某人15美元给狱警,每个动手的家伙给两美元。

我没说是安迪干的,但我知道他进来的时候带着五百美元,他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当银行家,这是个比其他人更懂得让钱变成权利的职业。

我所知道的是:在被教训过后[三根肋骨被打断,眼睛出血,背部扭伤以及臀部错位],Bogs Diamond再也没找过安迪的麻烦了。实际上他再也没找过其他人的麻烦。他变得像夏天的狂风一样,只会咆哮吓唬人却伤不了人。实际上可以说,他变成了一个"衰妹妹"[weak sister]。

这就是Bogs Diamond的结局,如果安迪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如果他真是那个采取行动的人],那Bogs终究有一天会折磨死安迪的。但这不是安迪与姐妹帮之间麻烦的结局。中断了些日子后又开始了,尽管不那么经常不那么粗野了。豺狼喜欢柔弱的牺牲品,安迪·杜福雷周围有比他更柔弱的。

就我记忆所及,他一直在反抗。我猜他知道如果一次不反抗让他们得逞,那以后就更会让他们得手了。所以安迪经常脸上带着伤,在Diamond被揍后六个或八个星期后他的两根手指也断了。他总是反抗,因此他总是被关禁闭。但别以为关禁闭对安迪像对某些人一样难熬。他可以单独待着了。

到了1950年姐妹帮几乎不骚扰他了。

1948年秋天,某个早上安迪在操场上遇到我,问我是否能弄到半打石巾[rock-blankets]。

我问:"石巾是什么鬼东西?"

他告诉我为什么叫石巾:石巾是磨布做的跟擦碟布一样大小。中间有厚垫,一面光滑一面粗糙。光滑的一面像砂纸,粗糙的一面像工业用钢丝球[安迪在牢房里有一盒钢丝球,他没找我帮他弄这个,我猜他是从监狱洗衣房里弄的]。

我对他说我能在买凿子的同一家rock-and -gem店里弄到。这次我要价就是通常的10%,没加钱。我看不出7英寸平方的石巾能有什么危害。

大约5个月后安迪问我能不能弄到丽塔·海华丝[女演员]的海报。这次谈话发生在礼堂放电影的时候。如今我们一星期能看一、两次电影,但那时候一个月才能看一次。通常看电影都能振奋精神,这部The Lost Weekend电影[第十八届奥斯卡最佳影片]也不例外。

安迪敏捷地靠近我,在半场的时候侧向我问我能不能弄到丽塔·海华丝的海报。说实话我感到很好笑。他一直是个冷酷、安静和镇定的人,但那天晚上他似乎非常神经质,几乎让人受不了。他似乎在爆发的 边缘,兴奋过度了。

"我能弄到,"我说:"别紧张,安静一点。你要大的还是小的?"那时候Rita是我的偶像[几年前我的偶像还是Betty Grable],海报有两种尺寸的。一美元能弄到小的。两美元五十分能弄到大的,四英尺高,人像占满了海报。

他没看我就说:"大的。"我告诉你,他那天晚上古怪异常,脸红的就像一个孩子试图在他哥哥的草稿纸里找黄色图片一样。"你能弄到吗?"

"放心,我当然能弄到了。一只熊能在森林里迷路吗?"当疯子们冲出大墙扑向Ray Milland[男主角扮演者]时观众们拍手喝彩。

"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或许更短。"

"好的。"但他的声音很失望,好像他希望我能立刻从裤兜里给他变一个似的。"多少钱?"

我要了他个批发价。其实我能送给他的。他是个好顾客,此外他是个好人,不止一个晚上他与Bogs,Rooster和其他人对抗,我怀疑还有多久他要用凿子把某人的脑袋凿开花。

海报是我的一项大买卖,仅次于酒和香烟,比大麻烟交易的比重还要高一点。在60年代,商业化遍布所有方面,许多人喜欢悬挂Jimi Hendrix,Bob Dylan和Easy Rider的海报。但大多数是女人的海报;一张挨着一张钉在墙上。

在我跟洗衣工Ernie说了几天后,他搞来了60多张海报,大多数是丽塔·海华丝的。我确定你应该记得那张画。Rita穿着游泳衣,一只手放在头后面,她的眼睛半闭着,丰满的红唇张着。他们应该叫她火热的女人而不是丽塔·海华丝。

监狱管理当局知道黑市交易,如果你要问的话,他们当然知道。他们也许跟我一样知道我的生意。他们容忍这个因为他们监狱就像一个大的高压锅,需要有阀门不时让蒸汽跑出去点。他们有时候搞突击检查,我这些年里被关禁闭三次,但如果涉及到海报的话,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活着,也让别人活。当一幅巨大的丽塔·海华丝在某个牢房出现时,就假设是一个朋友或亲戚寄来的好了。当然每个朋友或亲戚寄来的邮件都会被打开,内容会被登记,但谁会去查那些目录呢,丽塔·海华丝或Ava Gardner的海报又有什么害处呢?当你在一个高压锅里的时候如果你不学会活着和让别人也活着的话,就会有人给你开个瓢。你需要学会容忍。

还是Ernie把海报送到安迪的14号牢房,我的是6号牢房。Ernie带回来一张安迪的字条写着:谢谢。

过了一会儿,当他们让我们列队进行清晨洗漱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他的牢房看见Rita的海报已经挂在他的铺位上方了,穿着游泳衣,一只手放在头后面,她的眼睛半闭着,丰满的红唇张着。这样熄灯后他就能凭着操场上的灯光整晚看她了。

但是在那个明媚的早晨,他的脸上却映着透气窗上的铁条被阳光照射下的阴影。

现在我要告诉你1950年5月中旬发生的事了,这最终结束了安迪与姐妹帮三年来的冲突,这也导致了他离开洗衣房进入图书馆,他后来一直在那里工作。

你可能已经发现我告诉你的事许多都是听说的--有人看到了某事就来告诉我然后我再告诉你。好的,有时候我把那些他传他,他再传我的事情简化了。这里面的事情都是这样传来传去的。有的谣言很真实,想从中获利的话必须利用它。当然,你必须知道如何从这些谎言、谣言中获利。

你也可能发现我把某人描述的跟超人似的,我必须承认是这样的。对于我们这些认识安迪很久的长期犯人来说,他身上有一种神话般的东西,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我说过的安迪拒绝为Bogs Diamond口交的事情是神话的一部分,他与姐妹帮一直奋战的事情也是一部分,他得到图书馆的工作又是一部分……但后者有一个重要的区别:我在场亲眼看到了,我以我母亲的名字发誓是真的。一个被判谋杀的犯人的誓言也许不值钱,但请相信我从不撒谎。

安迪和我现在已经是无话不说了。我真欣赏这个家伙。回想一下海报那件事,我想起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安迪挂起Rita海报以后5个星期[我已经把这事忘了,去忙别的事了],Ernie从我牢房栅栏门口走过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杜福雷给你的。"他边扫地边低声说。

"谢谢,Ernie。"我说,递给他半包骆驼烟。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打开包装的时候想着。里面有许多白棉花,在棉花里面的是…………

我长久地注视着里面的东西。有一刻我都不敢碰它们,太漂亮了。监狱里太缺少美丽的东西了,更可悲的是很多人似乎不去想念美好的事物了。

盒子里面是两块精心雕琢的石英石。它们被雕刻的很美观。因为含有硫化铁所以金光闪闪。如果不是那么重的话,它们如此相像就像一对绝佳的男士袖扣。

制作这两个东西需要多少时间的工作?每天熄灯后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地干,我知道首先是削成形,然后是无止境地打磨,最后用石布收尾。看着它们,我体会到了当任何人看到真正靠手工制作出来的美好事物时的温暖,我想这正是这个把我们和动物区分开来。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对人类坚韧的耐久性的敬畏。但我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安迪·杜福雷的忍耐力是多么的持久。

1950年5月,高层人士决定在电镀厂的屋顶铺一层沥青。他们需要在天没太热前铺设完毕,因此寻找志愿人士,大约要工作一周。大约70个人报名,因为是户外工作而五月又是最好的外出工作的月份。大家的名字都放进一个帽子,抽出了九、十个人,里面两个恰好是安迪和我。

第2个星期我们在早饭后列队到操场,两个警卫领着,后面还有两个警卫……加上所有的在警卫塔上的警卫都通过墨镜监视着我们。

我们中的四个人扛着一个大的伸缩梯,我自然是不扛的。我们把它靠在那幢低矮的小建筑旁边。然后我们开始一桶一桶的向屋顶上提热沥青。那东西要是溅到了你,你就会跳着jitterbug[吉特巴舞]去医务室了。

看管我们的有六个老资格的警卫。这跟度假差不多,因为比起在洗衣房或电镀厂里流汗或看着一群囚犯捣纸浆或刷什么鸟玩意来说,这个更像在度5月的假日,只要背靠着栏杆坐在那里前后晃荡就可以了。

他们甚至看也不看我们,因为南墙的岗哨离我们很近,只要他愿意,吐口吐沫都能吐到我们。如果我们中的哪位不老实,只要四秒钟就能用点四五的卡宾枪把他撕成两半。所以那些看守只是坐在那边。他们只想要一杯冰啤酒就能感到升天了。 他们中的一个叫布赖恩·哈德利[Byron Hadley],截至到1950年,他到肖申克的时间比我还长,事实上比前两位监狱长时间加在一起还长。1950年的监狱长叫乔治·杜汉[George Dunahy]。他看上去小心谨慎,眼睛总向下看。他在刑事管理方面有学位。除了任命他的人以外谁也不喜欢他。我听说他只对:1、一本书的编辑状况感兴趣[后来由新英格兰一家叫Light Side Press的出版社出版了,估计是他自己出钱叫人家印的],2、每年九月的校内棒球冠军,3、让缅因州通过死刑法律这三件事感兴趣。他是一个积极的死刑拥护者。他在1953年被开除,他从监狱的修车厂的修车业务中得到好处然后与布赖恩·哈德利和格雷格·斯塔姆斯[Greg Stammas]分红。哈德利和斯塔姆斯平安无事--他们都是老手了懂得擦干净屁股--但杜汉就没那么幸运了。没人为他的离开感到难过,但没人为格雷格·斯塔姆斯接替他而感到高兴,格雷格脸上总带着笑,就像他必须去洗手间并且不能很快搞定似的。在斯塔姆斯的任期内,肖申克发生了许多野蛮的行为,尽管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在监狱的东边灌木林里埋过六具尸体。杜汉很坏,但格雷格·斯塔姆斯简直就是残忍、恶劣的冷血动物。

他和布赖恩·哈德利是好朋友。作为监狱长,乔治·杜汉没实权,只是一个摆设;斯塔姆斯通过哈德利来实际控制监狱。

哈德利是一个有着稀疏红头发的虚伪男人。皮肤是那种容易被太阳晒黑的类型,他说话很大声,如果你没迅速按他的要求去做的话他会用他的警棍敲你。那天,我们在楼顶的时候,他正和另一个叫Mert Entwhistle的警卫说话。

哈德利有一个很好的消息,所以他在抱怨。这是他的风格--他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对任何人都没好话,他坚信整个世界都在对着他干。老天在他的黄金年华里欺骗他,在剩下的时光里还要欺骗他。我见过一些像圣徒一样的看守,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他们能看到自己生活与囚犯生活的区别,他们也许是贫穷,努力养活自己的,但和由州政府养活的囚犯比还是好多了。那些看守能够理解这些,其他的看守却不能或不愿。

对于布赖恩·哈德利来说,没什么比较可言。他能安然地坐在那里,在温暖的5月太阳照射下抱怨他的好运气而不理会10英尺外一群人正在劳动在流汗,他们的手因为递送一桶桶冒泡的沥青而炙热,他们不得不辛苦工作整天。你也许能记得那个古老的形容你生活态度的问题。对于布赖恩·哈德利来说,回答总是"半空,瓶子已经半空了"。阿门,从来都是如此。如果你递给他一杯苹果酒冷饮,他会怀疑你给他的是醋。如果你告诉他他的妻子一直对他很忠诚,他会说这是因为她太他妈的的难看了。 他坐在那里,大声地跟Mert Entwhistle谈话,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他的苍白的额头已经被太阳晒红了。他一只手搭在环绕屋顶的栏杆上,另一只放在屁股后面的点三八手枪上。

我们都从Mert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哈德利的哥哥十四年前离开了这里去了德克萨斯州,家庭里的其他成员一直都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大家都认为他死了。然而一个半星期前,一个律师从Austin[德州首府]打长途电话给他们说哈德利的富翁哥哥四个月前去世了['实在无法相信有些王八蛋的好运气',这就是在电镀厂楼顶的他带着感谢的心情说的话]。他哥哥钻探石油发了财,遗产大约有1百万。

不,哈德利没成为百万富翁--这至少会使他快乐一阵子--但他哥哥给每个能被找到的活着的家庭成员三万五千美元的遗产。还不错,就像在赛马场赌赢了一样。

但是对布赖恩·哈德利来说总是看到悲观的一面。他花了整个早晨向Mert抱怨该死的政府从这份飞来横财中抽走一大份。"剩下的能买辆新车而已,"他说,"但后来呢?你必须为新车上该死的税,维修和保养,该死的小孩子会纠缠着你带着他们兜风。" "长大后还要开车。"Mert说。老Mert Entwhistle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们都清楚他没说出来的是:"既然这笔钱让你如此烦恼,Byron,拿给我好了。毕竟朋友一场嘛。"

"是啊,他们还要开车,还要学开车,天啊。" 布赖恩颤抖地说:"年底会发生什么呢?如果你税交错了又没有足够的余款来支付透支,就必须从自己的腰包里拿钱来填亏空,或者从一个贷款机构里借钱。你知道,如果他们查你的账……如果政府查你的账,他们总能拿走更多。谁能斗得过山姆大叔呢?他把手伸进你的衬衫压榨你,你最后只能拿到小头。天啊。"

他闷闷不乐地住了嘴,思索着他继承了三万五千美元是多么倒霉。安迪·杜福雷正在离他十五英尺的地方用刷子铺设沥青,他扔下刷子走向Mert和哈德利坐的地方。

我们都呆住了,我看到一名看守,Tim Youngblood,把手移向佩带的手枪。警卫塔上的一个警卫拉着他旁边的警卫,两个人都转向这边。那一刻我觉得安迪肯定要中枪了。然后他对哈德利非常温和地说:"你信任你的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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